诸葛亮将体温计拿到眼前,面色沉郁:“三十七度六。”他坐在床沿,垂眼觑着床上那一团用被子严严实实裹起来的鼓包,语气不惊却难以掩饰他压在舌底的不愉:“昨天出门前我已经提醒你天气降温,你依旧穿单衣出门,除了这样的下场,你觉得你还能得到什么?”

床上好似趴着一只巨型白仓鼠,闻言抖了抖,好似任何风吹动都能吓得他往洞里钻。元歌又往被窝里缩了缩,屏着一口气等了片刻,外头一片寂静,他小心翼翼从被他卷成一团乱的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,湖绿色的眸眨了一下,正巧对上诸葛亮比深秋的天穹更暗沉的双眼。

落在枕头上的银色卷发倏忽又全都藏进小窝似的被子里,元歌的声音从厚重的棉料下闷闷传来,鼻音浓重,瓮声瓮气:“师兄,今天的课我已经发消息给夫子申请请假了,就,就让我躺一天就好…咳咳。”

话说一半只见那团被子猛地蜷起来,元歌抓着心口衣料,弓成一只大虾,咳得眼角直往泛上泪花。诸葛亮眉间凝着一道抹不开的担忧,再尖锐的责怪与讽刺在嗓子眼翻腾了一下,终究没滚出来,他叹了一口气,伸手掀开被元歌折磨变形的被子,一股闷热的气旋从鼓起的被子里溜出来,冰凉的空气霎时贴上元歌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,冻得他浑身一颤。

诸葛亮拽着被子一角不让他扯回去:“闷着更要发病。”

元歌挪动身子往剩下一半皱起的被子里缩,诸葛亮声调提高了些:“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
元歌身形顿住一秒,而后将头闷在褥子里使劲摇了摇。

诸葛亮只能看到他那一头本就难打理的长卷发被他蹭得更杂乱,像长久不用的针线包里搅在一起的线团。诸葛亮沉沉看了他一会儿,不容反驳道:“可以暂时不去医院,但是药一定要吃。”

看得出元歌犹豫了一下,依旧没抬脸,好似在心里为某种不平等条约来回搏斗,最终败下阵来,不情不愿小幅度点了一下头。

诸葛亮丢下一句“书柜里还放着一些备用的药”,正要起身离开,一只手伸过来,葱根似的手指微蜷,看似不经意,又正正好好勾住了他的衣摆。

诸葛亮重新坐回去,侧头挑眉:“嗯?”

元歌一手扯着他的衣角不放,半张脸抬起来,散乱发丝遮掩下,一双漾着层透亮水光的眼,盛着就要满溢出来的期待与央求,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诸葛亮。

“师兄,先,先这样,陪我一下。”他鲜少和诸葛亮提要求,话出口,才意识到是否不妥,又夹着无限期翼怯生生加了一句:“好不好?”

诸葛亮面色不善地抿了一下嘴角,元歌登时紧张起来,只见诸葛亮翻身上床,和衣躺下,侧过身来面对元歌,瘦削而俊挺的面容霎时占满元歌全部视野,温热的吐息倾洒而下。

元歌心里一悸,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要逃开的冲动,诸葛亮闭上眼,淡淡道:“先陪你睡一觉,醒了一定要吃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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